欧洲杯日记：“我不是淡定哥” 关于批评的艺术

　　两天前微博上看到同行留言，说国内来欧锦赛采访的记者皆批评组织工作上诸多不尽如人意之时，只有我这个“老江湖”在说“华沙欢迎你”、格但斯克老火车站如何风格独特之类，“很淡定”……

　　是我在北京签证时波兰使馆官员（包括中国雇员）就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，还是我已采访过足够多的足球大赛，经历过南非世界杯约翰内斯堡那样恶劣的环境？“淡定”？那是我最需要的，却真的不是我。我从来都爱憎分明疾恶如仇，我从不吝啬批评，因为批评是记者的天职。

　　都批评了些什么呢？据看过些此类批评的新华社驻华沙记者转述，乃“吃的不好，酸奶太酸……”之类。我想还应该有些诸如交通不便，标志不明确，记者走错路、浪费了宝贵时间，办证慢一类。

　　这很容易理解，我经历过这些。1994年美国世界杯，我曾抱怨过赛场遥远，从美国西部到东部飞机要飞6个小时，有时还要转机；1998年法国世界杯，巴西丹麦之战，等票等了两个小时说没有票，巴黎圣日耳曼老旧的球场只能容纳3万人，记者席太少；日韩世界杯体育场有的都在山里面，韩国吃的东西那叫一个贵、又没什么可吃的；南非就更甭说了，记者被抢，连上街的“自由”都没有，我当时写的一篇日记的题目是，“你永远不能独行”……

　　但却有这样一个规律：记者刚到时，有很多批评，但临走时却充满赞扬。为什么？刚到时一切都很不熟悉、不对路，连电源插销不对都可能让你手忙脚乱，因为你又急着发稿，还有时差，及适应新环境的压力。而且大赛开赛前，组织者也很生疏，志愿者或没到位，或刚上手。而随着记者的工作生活走上正规，连天天见的新闻中心志愿者都成了朋友，你就会发现一切都美好起来。临走时，你会恋恋不舍。

　　南非世界杯最后两天，我去了向往已久的克鲁格国家公园，一个印度人后裔热情地帮助了我。他帮我安排了包括夜间游览、住处等等一切，还请我到他家吃饭，否则我将空跑一趟一无所见。无论什么肤色的人，他们对南非的热爱都深深地感染了我。那些不安全的经历，也成了宝贵的回忆。比赛一半时，我就毫无保留地赞扬起了南非。

　　或换句话说，有批评，也有赞扬，才是一个人正常的情感。这同样适用于记者的工作。你批评了，都批评了什么？几天后你自己都感觉其实没什么。赞扬也是一样，记者无需客气，更不能虚伪和违心，记者应该冷静、真实，无论是批评和赞扬，都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。

　　其实，我甚至是不主张批评也需要艺术的。一个真正经得住考验的批评是被批评者也乐意和不得不接受的，无论你什么时候说、怎么说，反之，则根本没人注意。

　　最后纠正一句，“我不是淡定哥”。

　　（本报特派记者 周继明 华沙6月14日电 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