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,雕塑了俄罗斯人的性格。这个民族,似乎特别擅长书写悲剧。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的爱情幻灭,是悲剧;《天鹅湖》里的悲怆哀鸣,是悲剧;《伏尔加河上的纤夫》,每一个无奈的脚步里,都是沉甸甸的悲剧……对于艺术家来说,这悲剧情怀是滋养,是源泉;然而对于足球,这悲剧性格里却埋藏着不详的伏笔。
与希腊的生死大战前,俄罗斯大将阿尔沙文稳坐钓鱼台,在安稳地看书。不知道在村上春树的这本《旋转木马的鏖战》中,阿尔沙文读到了什么?只是,“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”,阿尔沙文的文艺青年范儿,到了最后成了一句谶语:看书(输)啊,您这不是没事找事吗?
谐音的咒语,这固然是中国人玩笑的演绎,但阿尔沙文彼时的闲情逸致,肯定源于他们的自信。首战4比1狂虐捷克,世人惊艳于这锐不可当的俄罗斯战车,他们的名字甚至进入了夺冠大热的名单里。然而,就像俄罗斯文学里惯用的布局一样——那极尽奢华的铺陈,只为了反衬最后曲终人散的凄凉。
次战遭遇波兰,俄罗斯人的锐气褪去大半。首战里那坚决果敢的眼神,变得游离不定。到了最后一战面对晋级的压力,俄罗斯人性格里狼奔豸突的一面开始显现。那些野马般不可驾驭的热血,开始在球队的血管里奔腾。他们打出了高达七成的控球率,他们全场有31次射门,但就是无法完成致命一击。在这种情况下,就别去做那些复杂的算术题了,更不要埋怨捷克人的进球太过冷酷。是俄罗斯人自己,亲手将晋级的希望处以极刑,窒息而死。
一切来得太过突然,命运的嘴角泛起诡异的嘲笑。俄罗斯足球被念了咒符,在自己的心结里困兽犹斗,却泥足深陷。
最资深的足球专家,都无法解释俄罗斯足球的这种“不确定性”。在你轻蔑的眼神里,他们有最坚硬的脊梁;但在你热盼的仰望中,他们又自己乱了方向——伏特加是个好东西,只是你不知道一口闷下去,人是会翩然起舞,还是会轰然倒下。或许,还是俄国人自己的文豪最了解他们的脾气。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曾这样描述他的同胞——“他们像一群公牛似地低着头,挺着犄角横冲直闯,但他们往往缺乏远见,又不谨慎,更不会玩弄那种纵横捭阖的诡谲手……这种人是必定要碰得头破血流的。”
身负重伤的白天鹅,奋力地抖动着自己的翅膀,终于腾空飞翔。但是战栗的闪电刺穿它的全身,精疲力竭的天鹅终于倒地,在不甘的渴望中闭上眼睛……这是俄罗斯人最引以为傲的芭蕾独舞《天鹅之死》。
这美丽凄绝的意象,居然成了俄罗斯足球的图腾。不甘,倔强,却终究逃不过死神一个冰冷的亲吻。
(深圳商报记者 吴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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